编号LH1627。
现在的名字是天见。
刀用。
基本歌仙相关。
偶尔会出现主压切。
CP倾向:歌仙攻,主压切,俱利烛俱利,和泉守受,髭膝。其他吃的很随意。
偶尔会掉落歌仙x女审神者,或其他刀x主乙女向。
考据有误有异议请提出,因为这人经常懒得改。
原则上不允许转载。请善用推荐键。

关于

【歌石】客星

attention

cp看标题(。其实我都不觉得是“x”而是“&”……

总之大约是歌仙兼定&石切丸这样诡异的配对就是了。

注意OOC!可能有OOC!papa我是第一次写(

跟群群交换用的!我很努力啦!等着海报和钥匙扣(蹲)

顺便感谢芥川供梗。虽然我改动了很多。

啊是现paro玄幻向。

有别的角色打酱油。比如说青江,和小夜。

如果不明白标题的意思可以去查查词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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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半径五百米。隐蔽处。

有人如此问。

 

“你相信神明吗?”

 

石切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已经是黄昏。身后是高架桥上奔驰的列车,疾速地朝远方驶去。他出了车站前进了几百米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通常归家的路线。抬头寻找标志性建筑物,精致的高档住宅区的银灰色大楼,离这里应该就只有一个街区的距离。

不算远。

于是他抬起沉甸甸的步子,走进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安静小道。乌鸦扑扇着从电线杆上飞到树丛里,与刚刚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同,小道越往深处走就越发地寂静。最终零星的行人终于消失,石切丸站定环顾,两旁是两层式的民居,亮着灯光,自己的背后则是一条隐蔽在树木之中的上坡路,夹在房屋与房屋之间,小小的一条。

出身于大神社的他转向背后,凝视着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身心疲惫,天色又晚,本该做的决定是迅速归家。

忽然之间起风了。昏暗的小路中传出一阵轻微的、细碎的铜铃声。

石切丸于是踏出步子,提着自己的皮包,钻进了那条无人的小路。

看看也不坏吧。

路并不算难走,石切丸还有心情思考起路的尽头将会是什么。脚底下从柏油路变成了一块块的石板,铺满腐败的落叶。他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发现了已经废弃许久的石灯笼。一个,两个,总共六个,沿途走下来都布满了青苔。凑近一个端详,带着裂纹的石头上雕刻着狐狸模样,狐狸的头上似乎还有朵花。

尽头是神社。石切丸在心里推断。然而和自己熟知的不一样。

当他终于看到挂着藤蔓的鸟居时,也一眼看到了被树木遮盖地严严实实的木质主殿。不算大,很小。左右看了看,除了破败的主殿和手水舍,两只立在主殿两旁的狐狸石雕外,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唯一还算印象深刻的是主殿一侧的神树,青葱得令人生疑,然而上面系着的注连绳也已经破破烂烂。

既然已经来了,也不能当作没看见。石切丸穿过褪色的鸟居,走进神社四处观察。他注意到狐狸的样子与去过的稻荷神社中里的守护兽不一样,好奇地走过去,坐姿的狐狸雕像身上堆着厚厚的灰,胸前隐约能看到雕刻。他迟疑一阵,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擦了擦。

是花。一朵牡丹,雕得十分细腻,也十分浅,以至于灰尘太厚被掩盖住了。

石切丸又擦了擦另外一只,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图案。

自此事情已经明了。他在下班的路上,偶然走错了道路,偶然走进了陌生的街道,偶然地发现了这一座被废弃多年的神社。石切丸温和敦厚,看见此景有些于心不忍。

“没有人供奉又废弃许久,恐怕这里的神明已经不存在了吧。”

他自言自语,声音在神社里空响。又一阵风吹来,刮起地上的落叶向前滚动,也摇动起主殿的铜制风铃。

叮铃。叮铃。

幅度不大以至于声响过小。然而石切丸将要离开的脚步又移了回来。这是他刚刚走进小路之前听到的声音。

叮铃。叮铃。

随之而来的还有不知从哪里散发出的幽香。

神明八百万,万物皆有灵。

他想起三条爷爷说的话,本着一颗崇敬的心走到赛钱箱前。麻绳还能用,石切丸便试着摇了摇,往明显不会再有人使用的赛钱箱中投下一枚硬币,重新再摇了摇绳子。

一下,两下,双手合十,鞠躬。

趁着还能看清路,石切丸返身,走出了神社。无人的神社里铜铃又一次响起,这次他并没有听到。

 

“打扰一下。”

石切丸坐在快餐店的门口咬着汉堡,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套着暗紫色羽织的男人。头发也是典雅的紫色,眼睛则是东方人少见的湖蓝色。面前的男人微笑地俯身,明显是在询问自己:“我想问一下,附近哪里可以找到书店?”

“书店?”石切丸把嘴巴里的那一口吞咽下去,指指右手边不远处:“在那边有一家。”

紫发的男人于是直起身望过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话:“在那边呀。没想到这段时间里这条街变化那么大,差点连书店都找不到了。”

变化?石切丸看着男人端庄的侧脸有些困惑。看他也不过二三十岁与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但自己在这附近住了几年,也不见得这条街有多大变化啊。

“啊,差点忘了。多谢。”男人转头朝他微笑道谢,随即向着刚刚望去的方向走去。

“不用谢。”石切丸也微笑回应,耳边突然又响起了铃铛声。暗紫色的羽织轻轻晃动,从石切丸面前撩过。

叮铃。叮铃。

与破旧神社中的铜铃类似的声音,只不过更为清脆。还有那股幽香也在男人带起的气流中转瞬即逝。石切丸吃惊地呆愣一秒猛然转头,羽织背后绣着暗纹,定睛看去竟是花朵模样。

他看着对方走远,不同于常人的发色却并没有引起他人瞩目,紫发的男人悠然自得,拉开书店的门走了进去。石切丸认真地想了会,继续嚼起自己的汉堡。

嘛,大概只是巧合而已吧。

 

那之后他又撞见了这个神秘的男人几回。车站出来,当日去到的住宅区和自己所住的高楼之间的商店街,紫发的男人有时出现在这家书店,有时又出现在那家书店。两个人隔得远远的,石切丸看对方总是步履悠闲,捧着好几本书本,旁若无人地走进通往住宅区的那条路,也总忍不住会想起那间废弃的神社。

石切丸如果归来得晚,就会到通常去的那家拉面店解决晚饭。某天他拉开小店的门,老板娘说着“欢迎光临”,紫发的男人坐在一角,吃着热腾腾的拉面,椅子旁边放着纸袋。

啊。原来真的是人啊。

石切丸当时像是终于确认到什么一样松了口气,坐到了平时坐的位置上。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是七月初,迄今已经将近一月有余。石切丸换了短袖,对方却仍然是衬衫套羽织的组合,不知是耐得住热还是单纯懒得换。衬衫和裤子的颜色每次见到都略有不同,只有暗紫色的羽织始终不变,像是某个符号。

石切丸咬着面条,偷偷观察对方。这个座位刚刚好看到他的背后,比起从前面看,从背后看显得他更为健硕。仔细端详,羽织背后的暗纹似乎是牡丹,用颜色更深的线在边角绣了一大朵。

对方安静地食用完毕,擦擦嘴角,起身朝石切丸的方向看去。

转瞬即逝的微笑。

石切丸呆愣地看对方走出店门,筷子里的面条掉进了碗里。坐在他旁边的女性小声尖叫,跟老板娘叽叽喳喳,面带绯红。石切丸转过头,夹起刚刚掉进去的面条。

或许是看错了。他大口大口地把面解决干净,连面汤也全部饮尽。是在看谁呢?那个人。

再次面对面碰面的时候是在周末。想着买一些杂志回来放松心情的石切丸在书店的门口正巧碰见对方推开门走出,怀里抱着好几本,粗略看去不止有小说,还有看起来就很费神的哲学论著。

当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一手抱着书本,一手拿着油纸伞,微笑着:“真巧啊。前些日子多谢了。”

伴随着那阵奇妙的、细微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啊,没什么,小事而已。”石切丸想着对方说的或许是问路的事,随口答道。对方笑笑,欠身从他身旁经过,石切丸目光跟过去,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油纸伞。

古朴得有些突兀的,油纸伞。

而且这样晴朗的天里为什么要带伞呢?石切丸挑好自己所需要的杂志,付完钱走出店门的时候仰头,天空蓝得澄澈。书店的玻璃上贴着今年夏日花火祭典的传单,他看了看,日期已经快要到了。拿着杂志回到家中后他没来由地想起那细小的声响,站在原地琢磨几秒,抓起钥匙又出了门。

车站。半径五百米。从高档的居民楼出来,穿过商店街,走进住宅区。

他挑了个好时间。太阳被不知从何处来的云遮着,台风将要来了,吹过身侧的风说不上凉爽,但刚刚好驱散酷暑。石切丸走到那日发现的小路前,树丛幽森,石切丸微微仰头,视线触及葱绿时才想起来这里刚好有座小山坡。当时太暗了,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

隐蔽处。

他走进去。地上的树叶依旧那么杂乱,两旁的石灯笼仍然是那么破败。快要到达神社的时候某棵树上的鲜艳纸张引起了他的注意。石切丸走过去,发现是和书店玻璃上一模一样的宣传页。是谁贴到这里来的?贴到这个没有人的地方?

他走进神社,出乎意料地——不,也许是意料之中地,发现了那个紫发的男人站在神树下背对着他。石切丸脚下的枯叶被踩碎,男人转过身,似乎有些惊讶:“哦呀?没想到还会有除了我以外的人来这里。”

“我也只是之前偶然发现。突然想起就过来看看。”石切丸走进两步,男人朝他走了过来,手里依然拿着油纸伞,书本倒是不见了踪影:“还真是巧呢。没想到一天之内遇见同个人两次。”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石切丸看着对方身上的羽织,忍不住发问:“你说‘除了你以外’……莫非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算是吧。以前我是住在这里的呢。”看着石切丸眼里有着疑惑和惊诧,男人笑笑:“在我还很小的时候。”

“还很小的时候?莫非你们家曾经有人是这里的神官?”

“啊啊,就是那样。”紫发的男人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十分亲和却又有种难以形容的疏离感。他指指主殿的台阶,示意两个人一同过去:“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坐会吧。台阶的部分我姑且是有稍微打扫过的,不介意的话。”

“当然没关系,反正我也正闲着。”石切丸跟着男人到那里坐下,继续问道:“那之后是发生了什么?这里看起来很久没人用了啊。”

“在那之前,先告诉别人名字才比较礼貌吧。”

“也是。我叫石切丸,你呢?”

“叫我歌仙就好。”

“‘歌仙’?莫非是‘三十六歌仙’的那个?”

“嘛,就当是那样吧。”

紫发的男人微笑着,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然后又继续说:“本来这里供奉着牡丹狐神保佑风调雨顺,但自从开始现代化之后,狐神的作用就没那么明显了,渐渐地就没有人来参拜了。我出生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参拜的人,就索性全家都搬到了别的地方去呢。”

“就这么丢下了神社?”

“因为没有人需要了呀,牡丹狐神。”歌仙看着石切丸似乎有些生气,挑眉问道:“你是神社出身?”

“嗯,我们家的人是三条神社的神官。”石切丸叹了口气,颇有些不悦地斥责:“就这么丢下神灵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神灵啊,或许早就不在了呢。”

歌仙看着鸟居和向外延伸的小道,乌云慢慢开始聚集,他便突然问了一句:“石切丸你没有带伞吧?”

“没有……哎呀,这看起来是要下雨的样子。”

“是呢。”

歌仙话音刚落,雨滴便噼里啪啦地开始从空中坠下。他在主殿的屋檐下看石切丸担忧地皱起眉头,轻笑,又一次发问:“你相信神明吗?”

湖蓝的眼瞳里透着薄绿,有些阴暗的环境里那双眸子的色彩明亮得有些妖异,羽织的颜色越发深浓,而藤色头发却隐隐发红。石切丸以为是错觉,眨眨眼睛,见对方与平日并无变化的面貌后放了心:“当然相信。”

“也对,毕竟是神社家的孩子。”

“你不相信吗?”

“我也信。”歌仙看着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掉在地上溅起泥沙,看上去有些落寞。“但是只有我信是不够的。”

“牡丹狐神啊,本来只是个四处游荡的狐妖,很久很久以前偶然到了这里,又很偶然地稍稍帮助了一下村民们,就被当作是神明供奉起来了。狐神虽然因为这样哪里都去不了,但也觉得在这里挺不错,便留了下来。”

歌仙就像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缓缓地说着古老的传说,“但是呢,神明是靠信仰养活的,一个神如果没有了信徒,最终也会消失。时代变迁,牡丹狐神逐渐被人遗忘,也就逐渐消失了力量,最后连形体都不见了。”

“但是你不是还相信着吗?”

“呼呼,对呢。”歌仙笑了笑,“不过光靠我一个人,狐神大人也不可能回来的呀。”

“真可惜啊。”

“对吧?真可惜呢。”

一时间二人无话。石切丸听着雨敲打在木质屋檐上的声音,似乎又嗅到了那阵幽香。

“说起来这是?”

“什么?”

石切丸疑惑地看向歌仙,歌仙也疑惑地转过头。

“这股味道。……闻起来有点像某种花。”

“味道……啊啊,大概是牡丹的花香吧。”歌仙了然,朝身后指了指。“原先主殿里放了不少香料,或许现在还有些味道吧。”

石切丸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也该走了。”雨势小了一点,歌仙站起身来撑开油纸伞,想了想又俯视着石切丸说道:“花火祭典那晚要不要过来这里?从神社后面可以直接爬到坡上,看见的风景可是很不错的哦。”

“嗯,听起来不错。”

“那么,”歌仙微笑着,撑着伞走进雨中,“那天晚上再见吧。”

“好的。……啊。”

石切丸应声后看着他穿过鸟居,才想起来为何不向他借一个伞下的位置。不过,也罢。石切丸仰头闭眼吸气,香气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夹着水汽的风。

叮铃。

隐约又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

 

花火大会的当天晚上石切丸挤过商店街上拥堵的人群,走到住宅区之前,顺手买了两个苹果糖和两个油豆腐,虽然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但石切丸总觉得空着手过去并不是件好事。商店街热热闹闹的,而住宅区却相反。零星的家户里闪着灯,路上的人也没有多少。石切丸左望望右望望,见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才走进了小路里。

这就像他和歌仙独有的秘密一样,并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夏夜中的树丛十分凉快,甚至有点凉过头了。石切丸穿着短袖和五分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几岁,就像哪一家的中年老爸。小道上没有灯,他借着天光小心翼翼地走着,好不容易走到神社前,看见了一盏灯火。

歌仙提着纸灯笼站在鸟居前,望着坡顶。听到石切丸的脚步声后他转过身来,带着轻轻的铃音,笑脸在昏黄的灯火中有些不真实:“来了呀。”

“啊啊,毕竟被邀请了。”见到对方的石切丸松了口气,将手里的苹果糖和油豆腐各分了一串给他:“给。随便买了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言毕又不好意思地补充:“苹果糖是我喜欢的东西,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谢谢。我不挑食。”歌仙并没有急着接过对方递来的食物,而是先从裤袋里掏出带链子的怀表:“时间快到了,赶紧上坡吧。”他把怀表重新放回去,这才接过食物,咬起油豆腐,示意石切丸跟着他。

上坡的路意外的是石头铺制成的台阶,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长了不少青苔。石阶和进神社的小路一样被树木遮蔽着,若不是熟知的人或许根本无法发现。草丛里传出虫鸣,四周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歌仙手上的纸灯笼。石切丸看着前方歌仙身上随动作摇摆的羽织,伸出手。

“怕黑吗?”

察觉到身后的人扯住了自己羽织的一角,歌仙轻笑:“这也是小时候留下的习惯?”

“是的。”石切丸老实地承认,“抱歉,我这就松手。”

“没关系,以前我也经常被怕黑的小孩子拽住袖子。”

石切丸安下心来。捻住的部分正好是暗纹,石切丸尝试着摩挲,感觉到了细密的针线排列。

“感觉每次看到歌仙,歌仙都穿着这件羽织啊。”

“唔~就跟家族象征一样的东西吧。之前还被这条街上的一位女士认出来了。”

“歌仙意外地很喜欢传统啊,油纸伞也是,怀表也是。”

“我并不讨厌现代的东西,不过休闲的时候这样打扮更加舒服罢了。”

歌仙与石切丸一前一后地走着,踩着石阶上一层层的碎叶,终于走到了坡顶。意外地这里颇为热闹,穿着短袖或者是浴衣的男男女女结伴而行,其中有不少是老年人。歌仙和石切丸从树丛中穿出,石切丸松开手,转头望了眼身后。

“这里是不错的观赏点,所以很多人知道。”歌仙一手拿着没吃多少的苹果糖,一手用灯笼指了指来的方向:“不过我们刚刚走的那个可是神社专用密道哦。基本上没人知道的。”

这样吗?那我会保守秘密的。

石切丸这么对歌仙保证,有些像开玩笑,歌仙却低声应下,仿佛相信对方会守住约定一样。

“那就拜托了哦。”

石切丸看着对方的笑脸,不自禁点点头。这下子不遵守约定可不行了。他这么想着,跟着歌仙往前走到离人群比较近的地方。稍微站了一会,人群中便传出欢声。

“似乎是最前面的人看见点烟火的人了。”石切丸认真地听了听,告诉给站得稍后一些,正舔着糖的人。

“是吗?”

“你看起来并不喜欢苹果糖,抱歉,我应该先问的。”

“倒不是不喜欢,只不过对甜食不太热衷。”歌仙看见石切丸手里的那份只剩一小块,“你倒是真的很喜欢啊。”

“啊哈哈,一个大男人吃这个或许会被认为很幼稚吧。”

“我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歌仙走到石切丸旁边,看着对方惊讶的双瞳,“有喜欢的东西是好事。”

“也对,谢谢。”

歌仙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道谢。烟花发射的声音传来,人群中也传出充满期待的惊叹声。歌仙和石切丸一同转过头,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面前的天幕没有高楼阻挡,附近也没有灯光干扰,只有一朵又一朵的牡丹烟火在空中交织重叠,照亮夜幕。牡丹之后是菊,落下的星火伴随着人们的赞叹声,融入黑夜。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盛放着,不少新式烟火也依次亮相。炮声和欢呼声接连不断,歌仙看了一眼身边专注地看着天空露出喜悦之情的男人,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嗯?”

石切丸听得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身边的人有说话。歌仙朝他笑笑,望回远方的天空。

“真漂亮啊。”

“对呢。以前我都是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或者商店街那里看的,比这里看到的景色逊色多了。”

石切丸看起来十分开心。两个人仰望着,在喧闹的人群背后安静地看完。烟火表演结束,人群渐渐散去,从另一边通往大道的方向三三两两的走去。石切丸跟着歌仙走回来时的那条小道,四周又慢慢寂静下来。

“还需要拽着羽织吗?”

“诶?啊,抱歉。”被提醒之后石切丸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间又捻住了对方衣物的一角。这次他松开了手,跟歌仙并排走在一起。感觉有些尴尬,石切丸找起话题:“歌仙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不,我只是回来看看朋友……和神社。”歌仙踏着石阶,特意配合石切丸放慢了速度。“不过……稍微在这里呆久一点也没问题。”

“真的?也就是说我可以来这里找你?啊不过到你家去找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

“谁知道呢。”

歌仙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笑笑,一直将石切丸送到住宅区。临道别前他拿出一枚御守递给石切丸,紫红色的布料上绣着牡丹和狐狸的形象,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送给你。作为苹果糖和油豆腐的谢礼。”歌仙看见石切丸有些发愣,皱眉:“不能接受其他神社的御守吗?”

“倒不是,只是有些吃惊。”石切丸宽厚地微笑,将贵重的礼物收好:“谢谢。”

“嗯。那么再见了。”

“再见……啊。歌仙!”石切丸叫住朝着街的另一头走去的人,“还能再遇见吗?”

“谁知道呢!”那方传来愉快的声音。歌仙没有回头,只是一手提着纸灯笼,一手抬高在空中轻轻挥了挥:“有缘的话!”

石切丸看着对方走远,拍拍装着御守的口袋,带着微笑返身归家。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歌仙转过头,也没有听见空气中转瞬即逝的铃音。石切丸满心期待着与那个充满神秘的人再次会面,然而这之后他再也没有遇见到歌仙。不管是书店,还是神社,还是一起看烟花的那个山坡。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或许是离开了呢?石切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端详着手里的两枚御守。一枚是深绿色的,从老家带回来的保佑平安健康的护身符,另一枚是歌仙给的,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

说起来原先的这枚该换了啊。石切丸看着发灰的布料,用指腹摩挲,将两枚御守一起放进了皮包里。

“辛苦了!”

“辛苦了。我先离开了哟。”

这天下班后他又去了一趟神社,绕着主殿转了一圈,除了神树的叶子颜色越来越深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他走到神树前面,意外地发现一块立起的石头。灰色的石头突兀地立在神树旁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小小的墓碑。

石切丸也就这么以为了,合起手掌为“死者”默哀了几秒。

叮铃。

他蓦然地转过身,发现只是风吹动了铜铃。四周的树叶随风发出沙沙声,有些失望的石切丸站在原地深吸口气,选择了离开。破旧的神社在他身后,隐没在黄昏里。

 

今日的占卜……运势,吉。

石切丸完成了早上的占卜工作后,匆匆地拎着公文包出了门。离他最后一次去神社已经有了些日子,他最终将与歌仙的相遇当作是一场奇缘。御守好好地珍藏着,和自己原先持有的那枚一同不曾离身。

也不知道那神社怎么样了呢。

午休的时候石切丸靠着椅子的椅背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中。

他站在车站的前面。左右两边的行人看起来有些奇怪,或是犬首,或是猫面,看上去仿佛正处在百鬼夜行的队伍正中。石切丸诧异地四周望去,现代的建筑不见了,古朴的砖色看起来像是明治时期的造物,有穿着大正风格衣裳的女子和青年从他身边嬉笑着跑过,脸上戴着不同的能面。

石切丸呆愣几秒,突然察觉到什么,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绿色和服。

“那个……请问这里是?”

他颇不在情况,小心翼翼地问着左前方还算正常的人。那人转过头来,脸上绑着一块白布,看不见表情,但还算和善:“神社要开祭典啊。你是外地人吧?这可是神社举办的最后一次祭典了,要好好享受啊。”

“好的,谢谢。”

他扯出温和的笑脸道谢,缓缓地随着人流向前走。绚丽的灯笼漂浮在空中,红色的,紫色的,各种颜色的光线从灯笼中透射而出。灯笼的造型也各不相同,或是胖乎乎的椭圆,或是长方形的盒子模样,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在某处有着牡丹的花纹。天边最后的一抹日光褪去,灯火显得更加耀眼,奇异的光芒映照着四周,所有的建筑物都让人觉得像是穿越了时空。

但石切丸清楚地记得这就是他熟悉的那条街道,只不过模样不太一样。他抬头,望向本该是自己家所在的高楼的地方,那里是一栋仿唐式的塔形建筑,仔细地看去还有妖怪的小童在上面玩耍。

书店的位置有店家在卖食物,而拉面店的位置此时却是一家书店,时不时从嘴里吐出蛇信子的老板娘站在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行人。街道上不少小贩,或是吆喝着,或是安静地等待着顾客上门。石切丸左顾右盼,突然感觉到有人撞到了他。

“啊,抱歉。”

是个深蓝色头发的小孩子。穿着蓝色的短装,低着头道了歉后便匆匆跑远,头上的红绳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身后挂着的毛绒装饰石切丸还以为是条尾巴。

不对。

石切丸眯眼想确认,男孩却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人流继续向前,不少人手里提着纸灯笼。石切丸估摸着队伍的前进方向,果不其然地,拐进了住宅区。然而房屋并不是现代的两层式,而是和洋混合的风格,道路也比石切丸印象中要宽阔。人们朝着神社走去,石切丸所见到的并不是藏在树木间的小路,而是两旁漂浮着纸灯笼,足够两辆马车一起跑过的大道。石灯笼还在原来的位置,不如说数量更多了,从开头到鸟居前都有,点着橘黄色的灯火。

他抬头,看见朱色的鸟居坚实美丽。几只乌鸦站在上头,呱呱叫着,又很快飞走。

这样的话莫非神社也发生了变化?

石切丸平视前方,宏伟的木质建筑比他想象的要华美得多。上面没有裂痕,没有枯叶和藤蔓,甚至连本不应存在的侧殿等等都奇异地排列在主殿两侧。主殿的铜铃漆着漂亮的金色,有人摇起粗大的麻绳,清脆的声音远远传开。

叮铃。叮铃。

两旁石柱上的白毛狐狸摇摆着蓬松的长尾巴,浓烈却并不令人讨厌的牡丹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神树的树干上绑着崭新的注连绳,一对母子站在树下,正在与一名有着竹色长发的青年愉快地交谈。山坡上有一星亮光,忽然有稚嫩的童声大叫:

“烟花!开始放烟花了!”

石切丸仰头,巨大的七彩牡丹绽放在空中,一朵,两朵,数十朵。炮声掩盖不住人们的惊叹,石切丸暗色的眼瞳里盈满了整片绚烂的夜空。

叮铃。

他捕捉到一阵细微的铃声。立即低下头在人群中寻找来源,看见了飘动的暗紫色羽织一角。石切丸说着“不好意思”从人群中挤出,看见紫发的男人戴着半面的狐狸面具,身着着他并不熟悉的和服,从人群的一侧正往主殿走去。

“……歌仙!”

他迟疑了一会,试着叫出他熟悉的人的名字。

男人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嘴角上扬。

他并没有说话。石切丸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地面突然一阵晃动,他跌跌撞撞地站不稳,有人猛力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石切丸从梦中惊醒,才反应过来现实世界已经翻天覆地。所有的东西都东倒西歪,还有力气的人大喊着“地震”,熟练的求生技能让所有人都在片刻立刻找好了掩体抱着脑袋蹲下。石切丸抓着自己的公文包当保护,关于梦的事情被一瞬的惊吓覆盖,忘得一干二净。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阵清脆的铃音。

叮铃。叮铃。

在耳边萦绕许久。

 

石切丸回到家收拾完满地狼藉后瘫倒在沙发上时才想起公文包还没整理。他打开皮包,一摸便摸出了两枚御守。他看了一会,把绿色的那枚放在一边,拿起紫红色的那枚,轻轻晃了晃,小小的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不知道神社怎么样了呢?强度这么大的地震,恐怕是保不了的吧。

正如他所想,隔天去看的时候神社塌了大半,然而不知是否巧合,令他意想不到的人也站在那里,暗紫色的羽织分外醒目。他走到歌仙身旁,对方仍然是衬衫加休闲裤,手里拿着油纸伞,不知为何令他感到了安心。

“这阵子都没看到你呢。”

“到处走了走。没想到一回来就是这幅惨样啊。”

“真的……毁坏得好严重。”

“不过,也罢。反正随着时间流逝,这个神社也早就被人淘汰掉啦。这次的地震,或许是让这片土地重生的机会。”

歌仙有些怀念地抚上陷在泥土里的断木,沉默了一会。

“重生?”

“啊啊。很快这里就会建起新的东西了吧。”

石切丸看着对方复杂的表情,有些生气,却又有些了然。

“石切丸,”歌仙突然转过来看他,“你觉得这里还有神明吗?”

“你之前不是说‘早就不在了’吗?”石切丸反问着对方,但还是温和地答道:“不过,只要还被谁记得的话,就一定还存在的吧。”

“这样吗?”

歌仙闭眼,又缓缓睁开,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微笑。

“说的也是。”

“对了,今天还是工作日,我想你应该还要上班吧。”

歌仙指着石切丸手里的公文包善意地提醒,石切丸这才惊觉自己一大早过来,怕是耽误了时间。“糟糕糟糕……”他看了眼手表,抱歉地与歌仙挥别:“再见了!”

“啊啊,再见。”歌仙笑眯眯地挥手,随后小声地补了一句。

“有缘的话。”

他转回头,看着从刚刚开始就靠着树干的男人。

“真的不跟我走吗?这里估计很快就会被推平了吧。到那个时候或许你也会被斩断哦。”

有着竹色长发的人微微一笑,指指神树旁边的石头。

“不要小看神树的力量啊。再说我还有‘家眷’要守着呢。”

“那就算了。”

“之后要去哪里?”

男人问道。有风吹来,歌仙撑开伞,羽织被风吹动,藏在腰间的小铃铛也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微笑,眉眼间尽是不羁。

“谁知道呢。好不容易被人叫醒放出来自由了,当然要到各个地方四处走走。对呢……不如就先去一趟北海道吧,或者偶尔来趟国外旅行也不错。”

“真是有够随心所欲的啊,狐神大人。”

“不是挺好的吗?”歌仙招手将躲在倒塌的主殿后的男孩子唤来,拉起他的手。

“好了,有缘再会。”

长发青年向他微笑摆手。风将两人卷起,片刻便呼啸上半空,消失不见。留下的男人仰头看了看澄澈的蓝天,身影也渐渐变淡。古旧又破败的神社最终只剩下风吹动铜铃的声音,叮铃,叮铃。

叮铃。

 

车站。半径五百米。隐蔽处。

石切丸又一次路过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小的休闲公园。以前藏在神社后面的石阶也被修缮一新,有大人正带着刚刚学步的小童,慢慢地往上走。

他会心一笑,继续往前走。皮包上御守的铃铛随着步伐而晃动。

叮铃。叮铃。

 

神明八百万,万物皆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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